关于日语与中文中标点符号的使用差异
前言
起因是在玩《SD高达G世纪 永恒》的时候,发现玛秋的角色介绍里是这么写的。

之后去查了一下日语官网上的角色介绍,发现也是这样。

于是就开始好奇日语里面的标点符号是怎么用的,和中文里有什么区别。
正文
📝注意:本文只提及横写的情况,竖写的情况不包含在此文中。
句读
在中文里面,我们可以用逗号、分号、顿号、句号等来表示句子里的停顿。
但是在日语里,只有読点(とうてん)和句点(くてん)两种符号。
对于日本人来说,平常使用読点有「、」(テン)和「,」(コンマ)两种写法,句点也存在「。」(マル)和「.」(終止符)两种写法。
通常来说,中文里的逗号和顿号,对应日文里的読点;中文里的句号对应日文里的句点。
但是中文里的分号,用于罗列项目时对应日文里的読点;在复杂语句里表示并列关系时对应日文里的句点。
问号
在中文里,当看到问号的时候,作为读者就很自然地知道这是个疑问句或者反问句。
但是在日文里,除了原本的句读点以外,并没有问号,问号是后来受西方语言影响才引入的。
在日文的正式文书(如古典文学、官方文件)或竖排文本中,至今仍倾向于不使用问号,而是通过语法或上下文表示疑问。
由于本文作者并非日语学习者,只能简单说一下:
日语里表示疑问通常是「疑问词 + か」,反问通常是「否定形式+ か」。
所以很多时候,看日文并不能通过看是否有问号来判断句子的语气。
叹号
和问号一样,日文本身并没有叹号,是后来受西方语言影响才引入的,正式文体里基本不用。
关于日语里的用法(以下内容引自Deepseek):
(1)终助词(句末语气词)
-
「よ」:强调事实或提醒对方。
例:
「危ないよ。」(很危险啊。→ 隐含警告语气) -
「わ」(女性用语)或「ぞ」「ぜ」(男性用语):加强语气。
例:
「すごいわ!」(女性用语:好厉害呀!)
「行くぞ!」(男性用语:要上了!) -
「な」:感叹或确认。
例:
「きれいだな。」(真美啊。)
(2)副词或句式强化
-
「本当に」「すごく」等副词:
例:
「本当に驚きました。」(非常震惊。→ 通过副词而非叹号表达强烈情绪) -
倒装或重复:
例:
「うまい、うまい!」(好吃,好吃!→ 重复词汇模拟口语感叹)
(3)标点替代
-
句号「。」+ 上下文暗示:
例:
「それは残念です。」(真遗憾。→ 依赖语气或语境表达感叹)
冒号
日文里没有冒号,基本用其它符号代替或不使用标点。
引号、括号、书名号、专名号
这几个放在一起讲,因为简体中文、繁体中文、日文三者在使用中都存在差异。
简体中文
在简体中文里,引号通常代表引用、强调两种作用。
通常采用双引号(“”)来包住需要引用或强调的部分。
如果需要在双引号内再使用引号,则采用单引号(‘’)。
在简体中文里,括号主要分为圆括号、方括号、六角括号、方头括号。
圆括号()通常用于解释、补充说明、标示序次语。
方括号[] 通常用于标示作者国籍或所属朝代。
六角括号〔〕通常用于标示作者国籍或所属朝代、公文中的发文年份、标识被注释的词语。
方头括号【】通常用于报刊标示电讯、报道的开头,或用于标识被注释的词语。
在简体中文里,书名号《》用于表示书籍、报刊、文件名,电影、电视等声像作品名,以中文占据主导位置的软件名,作品名的简称。
书名号里需要再使用书名号时,里面使用单书名号<>。
在简体中文里,专名号通常用于标示古籍和某些文史类著作中出现的特定类专有名词,主要包括人名、地名、国名、民众名、朝代名等。
在古代时专名号是采用在字下面画圈的形式,在现代则是类似下划线的形式。
繁体中文
在繁體中文中,引號和簡體中文的一樣表示引用、强調兩種作用。
但是,繁體中文采用單引號「」來包括需要引用或强調的部分。
需要在其中再使用引號,則采用雙引號『』。
在繁體中文中,使用夾注號用於行文中需要注釋或補充說明。
夾注號分爲甲式( )和乙式── ──。
甲式的用法和簡體中文基本一樣,不再説明。
乙式的用法和簡體中文的破折號類似,用於在當前話題裏跳出解釋説明,再跳回當前話題。
在繁體中文中,書名號的用法和簡體中文基本一樣,但存在部分差異。
書名號甲式﹏﹏是下劃曲綫,最汎用的用法,可用於任何需要書名號的情況。
乙式《 》的用法和簡體中文基本一樣,但偏向用於大的分類。
乙式〈 〉用於目錄的篇章名、文章題目,詞牌、曲牌名,專輯内的歌曲名,字畫名。
在繁體中文中,專名號的用法和簡體中文基本一致,不再説明。
日语
在日语里,鉤括弧(かぎかっこ)「」是日本人最常用的符号,用法与繁体中文的引号类似,标示引用和强调。
在「」内需要再引用,就采用二重鉤括弧(にじゅうかぎかっこ)『』,用法与繁体中文类似。
在日语里,丸括弧(まるかっこ)()的用法和中文基本一致,不再做说明。
在日语里,并没有特定的书名号,通常以二重鉤括弧作为书名号。
以下并非日语中的传统符号,用法不固定,约定俗成。
隅付き括弧(すみつきかっこ)【】用来在书面上强调文章标题等。
角括弧(かくかっこ)[ ]除了用于数学、化学等领域作为辅助记号,书面上通常用来在引文中再进行补充说明。(但如果是在他人说话内容里补充说明则使用丸括弧)
山括弧(やまかっこ)〈 〉用于强调专有名词,此外也会搭配二重山括弧(にじゅうやまかっこ)《》使用(类似中文里的专名号)。
就我个人观察来看,日本人使用括号表示强调的情况居多,并且在非正式场合里,喜欢将符号叠加使用来凸显强调的语气程度。
此外日本人还钟情于使用方方正正的括号(可能和他们一板一眼的性格也有关……大概吧)(迷之音:难道不是为了竖写排版好看吗?)。
总结
通过以上研究可以看出来,在《》这个符号的使用上,中日两种语言的用法完全不一样。
由于目前的电脑实现专名号的效果并不容易,实际应用中,对于日语里的《》,翻译成中文的时候选择“”或者「」才是比较正确的做法。
由这件事我倒是联想到了,目前很多简体中文文章采用「」作为引号的问题。
像是 Windows 的微软雅黑以及等线、Android 的 Roboto、Apple 的苹方这些默认字体,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引号非常不明显,做得又细又窄,完全失去了引号的强调作用。不得不选择「」作为更合适的引号。
中国大陆在制定现代标点规范时,为了与国籍接轨,选择了英语中的双引号。
但是,后面在制定 Unicode 标准的时候,英语和中文的双引号都采用了 U+201C 和 U+201D 两个位置的编码。
可能会有人奇怪,英语的引号不是两个一样的吗?
但实际上,那是早年的打字机为了图方便减少按键数量设计的,后来包含在 ASCII 里面,在 Unicode 里面给了 U+0022。
这种标点在英语的正式行文里不受欢迎。后来在制定 Unicode 标准时,给了左双引号 U+201C 和右双引号 U+201D。
这导致了一个问题:在设计通用字体的时候,遇到双引号大都会按照英文的逻辑设计成半角字符,在中文里显示时就会非常不和谐。而在纯简体中文字体里会设计成全角引号,输入英文时又会不和谐。
Unicode 里也没有专门为简体中文设计全角的双引号(虽然有 U+301D 和 U+301E,但不是日常看到的效果)。
而繁体中文和日文使用的直角引号有 U+300C 和 U+300D,本身就是个全角字符,不会遇到和英文符号冲突的问题。
于是在简体中文里,关于引号的使用成为了一个长期争辩的问题……
前段时间还看到一个专家在评价中文艺术字体偏日本风格的问题,对岸也搞出过用日本简体字的笑话。
希望两岸都能注意到当下汉字规范的问题吧。